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她从他们那里学会了这个项目所需要的尽可能多的东西,而如今这个项目的人丁凋零了,场地不够了,它有幸成为撤退到罗布泊联合基地的数个项目之一,但如今或许只有她自己来支撑它了。她抬头望着天空,此时太阳已经失去了直射洞道的方位,头顶本应碧蓝如洗的天空从地下看来昏蒙蒙的,反而脚下的人造灯光更加璀璨,几乎令她有一种不真实感。在这个蚁穴一般的地下基地里,在川流不息忙碌着的“同志”们中,她真的几乎是独一人了。 那时的她,对于罗布泊望远镜这种地下极深洞工程的意义,尚处懵懂。 她已经下了三层,来到一处广场。在刚来到这处基地的时候这是根本不能想象的事。说是广场,也不过是稍微宽阔一点的集散处而已。在水泥浇筑的光滑地面上,一支装备精良的小队正站在那里。这在这里更是不常见的。这里很少有能站定的人。普瑞赛斯装作路过的样子偷眼看去,这支小队里有白色皮肤、身材高大的斯拉夫人,也有黑头发、黄皮肤,身材小一点的东亚人。他们的队长,一个上尉军衔的精瘦中国汉子在用汉语说着什么普瑞赛斯听不懂的话,像是在训话,交代一切必要事宜。 “达瓦里希宾说,这次任务除了检查五千米处的洞道承重以外,还要勘测新发掘到的地下煤层。为了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故,全队务必做好生物防护措施,坚决服从命令,听指挥……”娴熟而清甜的俄语让普瑞赛斯的脚步顿了一下,她稍稍回过头,隐隐瞥见一个穿着解放军军装的侧影,那头栗色的长发在脑后挽了个简约的花苞。那个人正为队伍中的苏联士兵做着同声传译。普瑞赛斯发誓,那是她听过的最悦耳的俄语了。同一种语言也可以有寒与暖的区别,阿尔萨斯和洛林人的口音与波尔多的同胞们比起来总归有所不同。 回到实验室,加缪夫在计算机的中枢旁忙碌着。这个乌克兰出身的计算机与工程学博士正忙着把屏幕上的一组数据抄录在那马上就要翻到散架了的笔记本上。 “勘探六处的同志需要这组数据!”他一边热火朝天地抄着,一边向她解释,根本没想起来问她是从哪回来的。普瑞赛斯礼貌性地笑了笑——这台机器尚未激活时的一些微弱的神经系统已经能担负起一些工作了。但这不够,肯定不够。她缺乏那种跑遍各个科室,收集他们要处理的问题再跑回来启动这台未完成计算机的热忱,她只是守着它,推进那对于单人来说实在可以用浩渺形容的进度。 “对了,今天你的原子钟测算系统出的错误我已经解决了,别列入十亿亿次以上的计算,目前的进度来说它承受不了这个!” 不等她道谢,加缪夫便很快跑出去了,不久后王也回来了一次——普瑞赛斯记不住这个中国科学家的名字——没多留便又离开了。普瑞赛斯重新开始了她那测试性的原子钟程序,浩渺的0和1的海洋在她所构想的那个虚拟中跳跃着,浮动着,如果将它们缩小一千万倍,会看到无数跳动着的光点。如果再缩小一千万倍,便勉强能看到质子了。它漂浮在原子硕大无朋的躯体内,如同一群欢快的精灵,组成了数据海洋涌动时愉悦的潮汐。 “咚” 错误的大红叉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感觉自己像挨了一拳一样,被向后狠狠抛出,跌坐在实验室被电路和仪器环绕着的沙发上。 她再度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花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说服自己撑着沙发立起身。理智告诉她该去生活舱休息了。她凭着记忆朝门的方向走去,似乎走了很远——她不知道自己跨越了多少条电路,又穿过了多少仪器。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紫色的瞳孔猛地颤动了一下。 她被围困在仪器高耸的森林里,电路如疯长的藤葛般铺满银色的地面。她抬起头,一望无际的银色穹顶向着无法言明的方向延伸开去。直至目力所及的地方,她找不到任何参照物,更别提舱门。回头望去,自己曾休息的沙发也不见了。 她竟然在这室内迷失了。 注:Breizh可乐,法国特产可乐 门缝与匕首 地下煤层并不是常人所想象的那样是死寂着的,这里是煤矿的森林。枝杈齐备的古木向看不见的头顶伸出磅礴的身躯,盘虬树根错落在脚下。用射灯打过去,连树木上的纹路条理甚至虫蛀风蚀的痕迹都纤毫毕现。 “在远古的造山运动前,这里曾是森林。后来经历天翻地覆的演化,整个森林在某次地震后沉入地底。又经过千万年,才变成我们眼前的植物化石,也就是煤炭……”小队里的工程师姓杜,高个儿白脸,是个“大师”。进入地下煤层后,他讲解的嘴就没有停。 “好了好了,要说也不急这一时。前面的岩壁被封住了,司机,去看一下。”曾在战略导弹部队服役,被大家称作“导弹”的领队李宾适时止住了杜工的絮叨。走在后面的女中校用俄语向那些苏联人说了两句,被称作“司机”,身高一米九的斯拉夫壮汉带着几个士兵向前,但那岩壁之内嵌着的巨石重逮千钧,上方水蚀的痕迹油光水滑,也不知在此沉寂了多少岁月。仅凭人力,看起来极难与之相撼。 “杜工,能不能定向爆破,把它炸了?”中校问杜工,后者使劲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这里的承力我们不清楚,光照也太暗了,要是引发二次塌陷的话,就得彻底堵住啦!” “没错,在罗布泊,多一分谨慎,就多一条命,这是很多同志的生命换来的教训。”李宾点点头。“这上面也堵死了么?能不能爬过去?” 两人闻言抬头,只见巨岩上方的岩壁杳杳冥冥,不知有几仞高度,用小队携带的矿灯完全照不到尽头。正待再商议个计策,却见那被叫做“司机”的苏联人用手托住了巨石底侧。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行为,但也许是这斯拉夫壮汉巨力惊人,一撼之下居然隆隆作响,整块巨岩向外倾斜。 “小心!”李宾第一时间奔上前用肩头抵住巨石,几个力气大的士兵和测绘人员也纷纷赶上帮忙。却见巨岩的下方白烟袅袅,居然有液体从中渗出。“司机”背后顶着岩壁用力,大脚结结实实踏在地上。却不料脚下的岩质突然软化,嗤的一声,居然整个下陷,登时一股烧焦的气味就散了出来。这苏联军人头顶满是黄豆大的汗珠,饶是这样,手中力气居然一点没有松懈。众人一齐用力,便觉这巨岩下盘竟若悬空,在訇然巨响间被向后掀翻,洞道内带着浓烈腐酸味的风一下子灌了进来。 “快急救!”杜工第一时间拉过司机,队内的卫生员将那大脚上的军靴拽下来一看,鞋底已经被腐蚀出一个对穿的大洞,脚掌也焦黑了一半,酸腐的味道扑鼻而来。杜工定睛一看,惊呼:“硫酸!” “石头上的水流痕迹也是这东西带来的。可能是某种酸性矿物因为地压变动而融化……在石头下方形成了酸液池。”脑中走马灯一般过着,杜工手中的动作一刻不停,迅速给这位可敬的战士做着处理。李宾低头看了一眼胳膊,面色大变,一把扯掉一截袖子,喊道:“快看看自己身上,快!” 原来,这块石头封堵在硫酸池上足有千年,下方的岩质早已酸化软蚀,成了上方流下的酸液汇集之处。方才众人推翻巨石,正是将其推进了地势更下的酸液池里,不少酸液向上飞溅,打在厚厚的衣服上最初不觉得,一旦被其蚀穿衣料,皮肤上转瞬就会多出一个焦黑大洞。一时间痛叫声在坑道内此起彼伏,很多上前推石的士兵捂着肢体痛呼不已。 “赶紧把覆盖在皮肤上的衣服去掉,用水壶冲伤口,到我这里领碳酸氢钠溶液,涂抹在伤处,快!”杜工喊着,竭力平复那些负伤者的情绪。好在来到这里的即便是文职人员,也都属军队编制,纪律性很强,甫一得令立刻执行,倒是没有伤害加重的情况发生。 “负伤的,还有卫生员,留在这里相互照应。其余人跟我继续向前。”李宾的面色很差,硫酸池只是罗布泊地下无数危险中不足道的一个,但仅仅这一个,就让队伍损伤了一半的人员。但任务必须完成,环顾当今没负伤的,仅有自己、杜工、中校、测绘员小向、扎拉洛娃,地勘局的于干事和寥寥几名士兵。方才的险情中士兵多冲在一线被硫酸烧伤,文职人员倒是保存尚且完好。巨岩沉在硫酸池中,正如一个天然的石梁。但岩质表层十分光滑,通过须得十分小心。 “都戴上防毒面具!我先走,拉住这条绳子,一个个过来,务必小心!”李宾牵着缆绳第一个攀上石梁,虽然只是几个蹿越的距离,犹战战兢兢一步步挪过,每一寸表面都踩过去,确认其光滑与否,到了对面立刻将绳索系在一处突出的岩峭。后面的人个个都不敢大意,唯恐一个失足下落骨头都寻不见。手握缆绳,有惊无险地穿过了硫酸池。举目之下,洞道内光线更暗,岩壁之上又分出无数复杂洞窟,不知通向何处。队伍在尽头通往更深处的岩洞前停了下来。 “同志,给我一支枪。”队伍里的于干事对李宾说:“我在罗布泊公社参加过民兵稽查队,这里我党龄最高,我来开路!” “务必小心,把这条缆绳系在腰上,有不对的话立刻在对讲机里叫我们。”李宾点点头,把自己的五四式手枪给了于干事。但于干事进入洞穴深处足有一个刻钟,始终没有回应。李宾发觉不对,忙令所有人向外拉绳索。最后却只拉出一截断掉的缆绳,再问对讲机那边,没有任何回音。 “全队注意照明,跟我来!”情急之下,李宾也不顾许多,挥手让全队快速前进,照明灯的电池不顾损耗开到最大,把洞道映得光明透亮。通道口窄内宽,居然容得下众人通行。一路搜索到缆绳断掉的地方,见四周地势向下不止,有暗泉流水淙淙。前方的岩壁上有一片阴影,李宾心生疑窦,挥手令众人警戒,自己上前用手一摸,都是黏糊糊的血迹。不期脚下踢到个事物,捡起来一看,竟是一截人的手指。 队伍里的测绘员扎哈洛娃,是个乌兹别克斯坦出身的姑娘,大学毕业没过多久,有一双宝石般的大眼睛。她为人胆子最小,紧张之下,不由自主地贴着洞壁行走。猛听身边喀垃一声,人已经被碎石埋在下面。 “他妈的!怎么会突然塌下来?救人!”李宾双目通红,坍塌的那一侧洞壁下站着三个人,除了测绘员小向及时躲开,扎哈洛娃和另一个中国籍战士被碎岩活活压在了下方。李宾正要上前刨挖,身体却一沉,被中校伸手拽住。便见一道黑影从他的鼻尖划过,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后转入了岩隙上方。如果不是及时拉住,这一下不死也受重伤。 黑影在半空中急遽转身,快得让人几乎怀疑那不是一个实体。几名战士开枪射击,子弹打在岩壁上爆出一连串的火花,就看那事物如风飙电掣,转瞬没入上方的岩隙之间。 “可恶,难道罗布泊……”心里转过一个念头,李宾不由脊背阵阵发凉。下令众人持枪警戒,同时还要把扎哈洛娃和另一位同志挖出来。中校摇了摇头。顺着她的眼神,李宾看到岩石下脑浆和鲜血的混合物缓缓流淌。再摸另一个被压住的同志伸出岩石的手,也没有丁点脉搏了。众人一时默然,谁也没说一句话。 中校摸了摸塌陷旁的岩层,感觉有些烧焦的痕迹。对杜工使了个眼色,两人攀着岩石向内看视,却见一道莫名的黄色光晕,在漆黑的岩层彼端轮转不定,煞是好看。 “走吧。”身后传来声音,中校回过头,看到李宾乌黑的眼睛正盯着那道光,这位军人的声音发着颤。“我们走。” “任务目标就在眼前了,李宾同志!”中校急道。 “你们不懂,这里是罗布泊!”李宾低吼。“这里是罗布泊,四十年前,十年前都上演过无数命案的罗布泊!你们不能去!” “如果不去,来到这里一路上的同志们可就都白死了!”杜工也站在了中校一边。“放心吧,这种半生物矿石大致和两千米处发现的是一样的,我知道怎么处理……” “你们听说过‘双鱼玉佩’事件吗?”李宾仿佛换了一个人。他持枪站在那里,眼神里没有惊惧,满是担忧。“四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系列事——” “双鱼玉佩?”中校皱着眉头,大多数人也都皱起了眉。罗布泊双鱼玉佩事件蜚声中外,但说及它的具体因由,就算这些亲历过罗布泊的人也并未知晓。 “能把任何东西复制的玉佩?那不是传说吗?”杜工似乎有所耳闻。李宾摇摇头:“不,它是切实存在的,但不是一对,而是一个。十年前,它还出现过一次,那次我们将它彻底摧毁了。但我有种预感,双鱼玉佩上次出现时,便是如此发生了一系列的命案,以及时空错乱的现象。这次发现的生物矿石,就目前看来……” 中校沉吟半晌,对杜工使了个眼色。两人拉过李宾附耳了一会儿,李宾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但依然摇头“不行,坚决不行!” “没其他办法了。”中校低声道。杜工拿出一包雷管,交给众人拿了,留下两个人持枪警戒那道黑影,其余人从岩坍攀到矿石近处,在杜工的统一指挥下安装炸药。 中校走在最前面,仔细分辨着岩石走向。看到岩中有缝隙,用手一碰便冒出灰色的气泡,心下里已经明白了几分。正要说话,便见有人鬼鬼祟祟,手不老实地往岩壁的缝隙间探去。 “谁!”中校心中一片恍然,伸手便拔腰间佩枪。只听轰的一声,岩层又向中央塌陷开来。身后几人连忙向后躲避,她回头举起手枪,看到测绘员小向慌忙逃窜的身影,枪火击发间,身体被塌陷的碎岩裹挟,不自主地朝那块黄色的矿石滑去。一瞬间,周围的世界天旋地转。 三、下一秒钟前往地狱 不知道前方有多深,也不知道后方有多远。站在这机房电路组成的迷宫里,普瑞赛斯犯了愁,怎么才能出去呢?未知和已知是个同心圆,剑桥大学教给她的东西越多,她越察觉到这所高等学府漏教了很多必要的事。比如如何与互称“同志”的人相处,如何对待显然不可完成的项目,以及——如何在这种科学所不能解释的地方脱身。 她依靠着一座机箱,面前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机房远景。在现实与迷乱交汇的地方,银色的地面似乎融化了,带着一种绛紫色的诡异辉光。普瑞赛斯闭上眼睛,她告诫自己别相信极可能是错觉的东西。拒绝视力令她的耳朵清晰,她听见了规律的脚步声,仿佛另一个迷途的自己正从时间的彼端走来。好奇心挑逗着她紧闭的眼帘,她小心地睁开眼。 一双作战靴从机箱的另一侧探出,从普瑞赛斯的角度看,黑暗中走出一个侧影。她身着解放军军装,脸上戴着苏制鲨鱼鳃防化呼吸器,美丽的栗色头发在脑后挽着简约的花苞。左手搁在持枪的右臂臂弯里,似乎也在仔细看着周围的情况。半晌,她似乎终于察觉到他人的注视,猛地转身,五四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指定了普瑞赛斯的脑袋,她的俄语如连珠炮一般:“什么人,不许动,举起手来!” 普瑞赛斯依言举起双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中校。是了,一定是她,那一口纯正的俄语只是听便令人心神愉悦,像是家乡舞蹈学校每天傍晚响起的钢琴曲,在最困难的时候也能令人心神放松。但现在可不是放松的时候。她定了定心神,搜索自己的俄语词库,说出了自己所学到的第一个俄语单词。 “达瓦里希。” “你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对方的口气缓和了些,但却没有放下枪的意思。 “我叫普瑞赛斯,是OGAS的工程师。” “OGAS?苏联互联网?超级物联网和全球计划经济项目?”防毒面具下传出的声音带了几分讶异和敬畏,中校小姐把枪回套。“没错,没错……你们也在罗布泊。我曾在地勘六处看过加缪夫同志从你们那里带来的数据。” “没你说的那样复杂,大致只是一个光量子超级计算机项目。”普瑞赛斯稍稍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并不知道在华沙为了这个项目竭尽全力的那些人心中所想,她只是以为这些互称“同志”的人本来便是这样。 “不!它不仅仅是!”中校小姐的声音有些激动。“你不知道——你这种人不清楚它究竟意味着什么!三战后的科技爆炸为按需分配带来了可能,全球性的计划经济是人类社会新阶段的第一步……” 普瑞赛斯笑了笑,没有发言。中校小姐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好吧,让我们从实际出发——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匣子’的,普瑞赛斯同志?” “‘匣子’?”这一次轮到普瑞赛斯惊讶了。中校戴着防毒面具,语气中透漏出几分不满:“怎么,你不知道?” “我只是惊讶你知道。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读物理书籍,尤其是‘匣子’定理的人?”普瑞赛斯顿了一下,生涩地加上最后一个词:“同志?” “我有中国南开大学物理系硕士学位。”虽然看不见,但普瑞赛斯确信中校小姐在面具下皱起了眉。“还有,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匣子定理’,只有‘匣子猜想’。”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普瑞赛斯微笑了一下,坦诚地摇了摇头。科学是严谨的,对于尼古拉·特斯拉的“匣子”理论她也只是偶尔读到,用不了多久便抛到了脑后。但如今细细回想起来,似乎也只有“匣子”能解释当今发生的一切。 所谓的“时间匣子”是塞尔维亚科学家尼古拉·特斯拉的诸多推论之一。在某种物理情况下,因为重力或者强磁场,时间将产生所谓的匣子效应。如果说时间坐标是一条线,匣子则是完全脱离了这条线的一个闭环,好似一个被时光潮汐推到岸边的漂流瓶。 “就比如说,匣子里发生的事件换算成时间仅有30分钟,不管有多少生命或物质,从时间的某一点进入匣子,都会共同经历这30分钟。匣子里的时间就如一个只出不入的半截沙漏,只能流逝一次。当30分钟的事件结束后,匣子将彻底分解在时间的黑洞中。如果在30分钟内还找不到逃脱的方法,就会和匣子一起永远消失;若是在匣子中死亡或者损毁,也无法回归真实。还有一个基于悖论的次推测:人永远无法在匣子中遇到另一个自己。” “那么这个匣子的持续时间会有多长?”普瑞赛斯皱起了眉。 中校摇了摇头,隔着防化呼吸器的目镜,普瑞赛斯能隐隐察觉到她绝望的眼神。“在结束之前谁也不清楚,或许还有很长时间,可能就在下一秒钟。”她见地板上的电路错综复杂,不知通往何处,于是问普瑞赛斯,这是否是OGAS的主机机房? 普瑞赛斯点点头,中校小姐见这里都是电路,根本没有参照物。如果找到机房的中央光脑,或许能辨认方向。普瑞赛斯知道这里的各个机箱是并联设计,无论彼此如何连接,终究都与中央的主机相连。于是两人循着电路的走向一路找去。 普瑞赛斯想起最初来到罗布泊时曾听过的一些传言,不过都是捕风捉影,就算有所谓的亲历者,对于十年前曾经发生的事也是三缄其口。她艰难地从脑海里翻出那些零碎的信息向中校小姐询问,时间匣子为什么突然形成?它在此时此地出现,会不会同罗布泊曾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件有关? 中校小姐沉吟了一下,其实她并不是没听说过此类传言,只是行事向来风风火火,不把这些无法证明的东西放在心上。若不是在地下听到李宾亲口言说,她或许压根就不会想起。所谓的罗布泊双鱼玉佩,据说当时曾做过实验。将一条鱼置于它的近处,转眼变回变出一模一样的两条鱼。在第一条鱼身上注射毒素致死,过了八小时后第二条鱼也会死亡。也就是说,罗布泊双鱼玉佩变出的“复制品”,其实都是同一个个体,它们位于不同的时间坐标,却被玉佩拉入同一时间节点。这一点来看,那个玉佩本身可能就是个“匣子”。 “在那!”普瑞赛斯轻呼一声,中校小姐转过头,看见银色的天地间隐隐出现一个金黄色的光源,隔得较远,看不真切。两人飞奔过几台机箱,终于看到这台上抵天花板的OGAS原型主机。这是一台颇具苏联制品风格的机器,采用了大量的本色无锈钢外壳,整个看来就如一棵钢铁浇筑的参天古木。显示屏上方的钢板凹陷下一个巨大的锤子镰刀徽记,静静俯视着踏着树根般错综的电路来到它脚下的二人。 “这么大的机器,理论上在极远方都能看到,为什么……”中校小姐心存疑虑,但匣子内的事如果事事用常理揣度,怕是想破脑袋也思虑不尽。看到普瑞赛斯在操作台上输入识别码,她灵机一动,问道:“听说光量子计算机的计算速度极高,仅凭一台就能模拟出全世界的物联网需求,进而达成按需分配所需的信息条件和即时速率,那么能不能用它构建出‘匣子’的数学模型?” 普瑞赛斯从计算机中调出罗布泊望远镜的结构图,听到中校小姐的询问,她迟疑地摇摇头,又点点头。中校小姐一时气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普瑞赛斯无奈地说:“光量子超级计算机还处于原型阶段,而时间匣子的基础数据我们也不清楚,我更不知道它需要怎样的计算量……” 中校小姐仔细看着屏幕上的结构图,机房区被普瑞赛斯特地放大,隔壁几个房间的名称也清晰地显示出来。链接地下核子反应炉的供电中继器,走廊,信息基站,矿石样本仓库…… 矿石样本仓库? 由不得多解释,中校小姐把手伸到普瑞赛斯身前,操纵着矿石样本仓库的缩略图进一步扩大。直到屏幕上转为仓库内具体设施的抽象图形,不同的颜色代表了不同的保密等级。她指着标志橙色的一处说:“就是这里!以这里为核心计算‘匣子’的时空曲率和时间流速,能办到吗?” “这……恐怕不行。”普瑞赛斯看着中校小姐指出的点,紫色的眸子里满是犯难。“这台计算机从未运行过如此复杂的程序,实际上,就算我们大致算出了匣子的曲率,进而进行无数次的推演,但我们没有任何实际上的勘测手段,仅凭肉眼,在这个时空中找到出口的可能性也是……” 低于千分之三。她没有把话说完。但紧接着她就被一双手狠狠拽住白大褂的衣领,她的脸几乎要磕在那防化呼吸器的面罩上。“那你是什么意思?就在这里放弃么?” “不,不……听我说。”心脏砰砰撞击着肋骨,普瑞赛斯想要推开中校小姐的手,但对方的力气比她占上风。“根据爱因斯坦相对论,单位的体积越大,时间流逝得将越慢。在匣子里这条定律也依然适用,如果我们继续待在主机旁边,我们的时间可能也会变慢,最后就算脱离了匣子,也不知道会被它送往哪一个时空……” 中校见周围银色的地面正逐渐转为绛紫,知道此时刻不容缓。想一把推开普瑞赛斯,但自己又找不到这个复杂程序的启动项。她隔着防毒面具对她怒吼:“美帝国主义的军校在每年进行上千次上甘岭战役推演,这些推演中,美军早已赢了上千次,而我所服役的军队没有任何一次取得胜利!概率,永远都是一个概率;如果不去做,一切都永远是百分之零!” 普瑞赛斯停止了挣扎,隔着呼吸器的目镜,中校看到她眼中的迷茫正在化开。此时光量子计算机的主机已经完成自检,进入待命状态。金色的光晕照在亮银色的光滑地面上,顺着镜子般的金属流淌开去。普瑞赛斯突然感应到了人,那并非人类的一个或一群个体。那是活在这地球上的七十亿人,他们的行止作息就是一个巨大的计算机系统。在这里,每个人就像光量子处理器中一个小小的光点,他们的星光织起日月同辉,他们的饮食、交换与交流就是一根根光丝,无数光丝织起人类社会的巨大光网,傲然挺立于宇宙无尽的寒渊,令天边怒燃的恒星在这光明面前黯然收敛。她看到华沙的OGAS基地,在距离它不过一公里处便是华约签订的拉齐维乌宫…… 她看到那些曾互称,也称她为“同志”的人,他们在OGAS面前止住脚步,在璀璨的星海中找到自己那颗量子的位置。最终,人类社会的一切交换将由光量子计算机来模拟,没有起伏的物价、过剩的生产,没有被驱赶入大海的家猪和倾倒路旁的牛奶。她到此时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出身社会主义国家的科学家拥有不属于她所处学界的无比世俗的现实的狂热,因为科学的尽头不是神学,而是人类社会。 她按下了启动按钮。光量子计算机全力转动的响动如同飞机马达,巨大的轰鸣几乎将时间震慑发颤。无数信息波涛汹涌般在计算机的光脑中碰撞,中校小姐紧盯着屏幕,普瑞赛斯却隐隐担忧着周遭的空间。刚才她就有预感,周围的时间流速正在随着两人的行为而改变,谁也不知道这惊天动地的能量运作会在匣子中引发什么。如果说对人类来说最大的秘密是命运,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便是时间。时间是一条平静的线性河流,但这条河流之外是怎样的惊涛骇浪,根本无人能够视测。 “咚!”一个猩红的错误窗口弹了出来,那提示音令普瑞赛斯浑身一颤。 “再试一次!”中校小姐断然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普瑞赛斯小心地走上前,输入了重启和循环的指令。时间太过复杂,宇宙太过复杂,未成形的光量子计算机极难测算出哪怕千分之一的漏洞。 计算机持续运算着,旁侧的液氮冷却装置嗤嗤作响。突然像是闪电划过夜空,绛紫色和金色的光晕迅速交换。一瞬间,普瑞赛斯看到一个形似茧蛹的三米巨物从虚空中闪过。 “加快速度运算!” “不行!液氮要不足了!”普瑞赛斯紧张地看向温度指示器,冷却仓里的液氮在来到罗布泊后本来就没有填满,如今在高速的运算下,液氮几乎要无法缓解指数爆炸般上升的温度了。普瑞赛斯想要上前暂缓程序,却见OGAS主机旁一片片涟漪凭空飘荡开来。所至之处,一切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迅速凝固变形。 中校小姐和普瑞赛斯唯恐随着OGAS引发的流速塌陷坠入另一条时间,在时间急剧变慢的过程中退到了机房边缘。中校小姐回头看了一眼,由于匣子内的时间出现了大规模的波动,此时这个匣子的能量也在急遽消耗,以至于保持不了稳定的封闭结构,逐渐与外界的时间连接起来。一旦时间流尽,两人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随着殆尽的时间甄灭在虚空中,二是被变慢的流速带回过去的某个节点,成为罗布泊一系列诡异事件中的又一脚注。 普瑞赛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扑向最近的一台机箱,在显示屏上急速操作着。远处的OGAS屏幕跳了一下,显现出一个新的任务栏,正是她的原子钟程序。她利用这个程序进入后台,试图强行刹住即将过载的OGAS。 中校小姐大急,计算过程怎能轻易放松。但此时她与普瑞赛斯不知不觉间已拉开数米距离,根本来不及阻止对方的行动。情急之下唯有抬起五四式手枪,试图将普瑞赛斯操作的终端击毁。 此时四周被绛紫色侵染的空间一颤,发出阵阵雷鸣般巨响。原来随着OGAS的计算倏然减缓,即将成型的时间迟滞再度反转,二力撕扯之下匣子訇然剧震,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那是隔离机房与矿石仓库的一面墙,已经被匣子的能量抹去。隔过同样被齐齐抹去了一大截的矿物架子,透过早已只剩一面舱板的封闭舱,她看到在地下五千米的煤层中曾看到的那具枯若蝉蜕的土黄色生物矿石,连上面的纹路都一清二楚。 中校小姐持枪思忖,在罗布泊望远镜洞道开凿到2000-3000米之间,曾经发现这种具有诡异性状的生物矿石。它周围的时空呈现诡怖的特性,但好在这种特性并不持久,很快便被收容。只是在地下五千米的煤层中遇到了第二块矿石,本已被妥善保存的第一块才发生异动,进而形成了这个时间匣子。这样看来,就像双鱼玉佩一样,这生物矿石可能本来便只有一块,在地下更深处埋着的是来自更加久远过去的同一个体。这个矿石也正是匣子本身! 此时周围杳杳冥冥,空间开始重新模糊融化,眼见匣子短暂的不稳定期行将终结,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而后化作时间黑洞中小于夸克的碎屑。中校小姐当下也不顾再去论证结果,抬手三点一线,五四式手枪对准那块矿石,直接将扳机一扣到底。 五四式手枪是仿苏联托卡列夫式手枪的设计,其子弹侵彻力非同小可。矿石那肉茧般的躯壳顿时翻出数个对穿大洞,浑浊的黄水一泻而出。与此同时,整个匣子内的时空翻卷沸腾,不确定的量子潮水瞬间便将两人吞没殆尽。在“匣子”这一时间沙漏中,确定的“是”是在物理意义上不存在的东西。而当匣子最终损毁,不确定的时间沙砾会从确定的两人身上涤荡而过,为她们展现的是人脑几乎不能承受的时间湍流。 ——人类最高价值的社会会实现吗? ——会的。正如导师列宁所教导我们的,我们现已经踏入发达社会主义社会,距离那个理想中的天国仅有一步之遥。我正是因此而生,因此而活。 ——那么,如果剥夺人类所拥有的一切,摧毁一切文明,捣碎一切卓著,让生命回到三十五亿年前这颗行星刚刚诞生有机体时的样子,从头再来一次,它还会实现吗? 中校小姐睁大了眼睛,惊诧得无以复加。焚炎的大地和干涸的大海从她的身侧纵去,她看到陨石砸落地面露出橙红色凶光的矿藏。寒冷和阴暗中的活物站起起来,它们的身躯恣意生长,万物灵长所拥有的一切被所有种族共享。文明的火在经历过无数浩劫的母星上再一次绽放,已经消失的奴役和苦难睁开了它的眼睛。人食人,地食人,钱食人。文明演化过程中的苦难压迫着她,令她几近窒息。她奋力挣扎,但那压迫太深,太重,绝望的眼睛越过苦难的大地看向天空,猩红色的云朵为天边的双月添上一层雾胧…… ——它还会实现。它还会实现,因为历史是唯物的,它不是主观随机的成就。生命和文明发展有其客观规律,灵长的尊严也因此而生。它一定还会实现! ——那么,如果让你承受这一切,你能做到吗?你能经受所有压迫,直面所有挫折,经历你所无法想象的贯穿文明演化过程的苦难,经历无数冷眼、恶言与非议,最后还会爱着与你毫无血缘的生命,引导它们顺利进入历史必然导向的那个天国吗? ——我…… 中校小姐睁开眼,普瑞赛斯在她身边,她顺着她的目光向OGAS的屏幕望去。上方闪过一系列复杂宏伟的数据,最后显露一个红色的镰刀锤子印记——在这个程序中,这个印记是“完成”的标志。OGAS被时间的沙漏推动,进行了一次两人都不知道的推演。这个推演程序或许是在华沙被某个大胆的科学家埋下的,或许是它建造之初就存在的。而它的目标深埋在层层程序的底层,就如人类文明漫长演化史中蕴藏的最深奥秘。 程序闪了一下熄灭殆尽,中校小姐看向普瑞赛斯,普瑞赛斯也在看着她。机房银色的大厅宽敞而明亮,空间的绛紫色随着匣子的破灭而消去的同时,中校小姐的身影也越来越淡。她即将返回在本来所在的时空坐标。 “对了,同志。”普瑞赛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她粲然一笑。“我能看一下你的脸么?” 中校小姐迟疑了一瞬,伸手去摘脸上的防化呼吸器。然而,在它完全从她脸上离开的瞬间,她的眼前一花,再也见不到普瑞赛斯的身影。面前是漆黑的地下煤层,爆破后的碎岩还在向下滚落,就仿佛自己刚从岩坡上滑下来。 四、破晓 李宾和杜工从乱石中拖出测绘员小向的尸体,心有余悸地朝上面补了两枪。看到尸骸的缺口里向外翻的黑色组织,杜工瞪大了眼睛,半晌才说:“这……是人吗?” 李宾神色更为复杂,看向周围漆黑的煤层,感觉后背依然一阵阵发凉。方才洞道爆炸坍塌,退回来的小向捂脸惨叫着不肯松开,一口咬定中校是敌特。剩下的所有人惊疑不定,再加上中校不见踪影,李宾几乎要相信他说的话了。因为这个小向是十年前罗布泊事件中除他之外唯一的幸存者,是过了命的交情。还是杜工敏锐,看着小向捂住脸惨叫不止,脸颊上却一点血迹都无,悄悄从地上红军尸体旁捡起了托卡列夫手枪,绕到身后一把就扯开了他的手。就看下面那张脸,生生被中校的子弹打得陷进去一个洞,里面没有血肉,全是黑乎乎的,就像泥塑上开了个口一样! 小向一看事情败露,二话不说,藏在袖子里的火焰喷灯直接朝杜工脸上招呼,却被早有准备的杜工反扣住臂弯举起手臂,一团火全朝空中喷去。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一路上正是此人用喷灯悄悄点燃了岩隙里的沼气,这才有岩壁塌陷爆炸的事。李宾目眦欲裂,倒持着95式步枪,以弹夹为托,当即把小向放倒在地。他心里存了恻隐,本来还想好好说话,但杜工和队伍里其他几个士兵不惯他毛病,照着膝盖就是两枪,当场血流遍地。 “队长,这不怪我!”眼见双腿被废,小向的精神似乎也不太正常了。他通红的眼睛瞪着李宾,嘴里不住地喊着不囫囵的句子:“你不知道,很多年后,这里——” “你他妈嘴上清楚点!”李宾狠下心来踹了着敌特一脚,却见小向喉咙里呼呼作响,眼见着说不出话了。他心里疑云重重,亟待得个解释,于是挥手阻止众人补枪,俯身要听个究竟。杜工快眼看到头顶有异动,忙喊道:“块躲!” 便见头顶一道黑影飙掣,瞬间错过几人头顶俯卧在一块岩突上,这次看清了,是一只浑身漆黑如墨的五足怪物,两米长,如蝾螈,尾巴也是一只脚,鲜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众人,突然它身下的岩突被扒得碎裂开来,刺鼻的沼气一下喷涌而出。 众人本来想立刻开枪,但沼气来得凶猛,不得不向后躲避。就看小向手中的火焰喷灯一闪,炸响声中碎岩落石雨点般砸下。 “这家伙……这家伙……”李宾扒开落石看了看四散的黑色碎片,这根本就不是个人了。他深吸一口气:“这家伙不是原来那个人,他是双鱼玉佩复制出来的‘东西’。”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和盘托出一些底细。倒不是刻意隐瞒,实在是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宁愿相信从前的一切都是噩梦。按照他的说法,他并不是什么战略导弹兵部队的成员,这个身份掩盖的是他指挥了上一次罗布泊事件的事实。除了亲手砸碎玉佩的他免于失踪的厄运,当时受双鱼玉佩影响而离奇失踪的人里面,小向是唯一回来的。而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是永远的谜。现在那鬼影一样的五足蝾螈仍在窥伺着还活着的这些人,受损极大的小队除了立刻撤退,没有其他的选择。 “那于干事和中校——”杜工的一张白脸有些涨红。他看向剩下的人,虽是一个个早已吓破了胆子,但言及“撤”还是“找”的问题,却一时莫衷一是。 “砰!” 一声枪响从煤层深处传来,立时令众人止住了争论。李宾听得出是五四式手枪开火的声音,正是自己给于干事的那支。因为他自己的五四式枪机久用磨损,声音有些相迥,他最是听得出来。于是招手带了两个士兵前去,杜工也坚持跟来。 “于干事?”走进暗泉下方的一个洞窟,正发现里面坐着一人。李宾用应急射灯照去,是于干事没错,只是已经死了多时。除右手手指掉了外,胸前还有大伤口,已凝固的血染红了一大片地面。地面上扔着那柄五四式手枪。可是死人怎会开枪? “趴下!”杜工断喝一声,一把按住要捡起手枪的李宾。便见一道黑影从两人头顶纵过,与身后洞穴入口走进来的一个人影撞在一起。众人忙举枪相对,却见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一道躲在岩壁下的模糊黑影,看身形正是死去的小向。 五足蝾螈爬到“小向”身上,无声无息地吸附进去。便见小向从黑影里走出来,半张脸都已经塌陷了,黑乎乎的牙关裸露在外。皮肤如同尸皮一般呈现铅灰色。他仅剩的眼睛看看杜工,又看看李宾,艰难开口道:“你们为什么打我?”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一名战士似乎受不住这诡异的一幕,怒吼出声,手中的枪倏地开了火。就看那“小向”身上翻开数个黑洞洞的口子,没任何血液流出,令人头皮发麻。 小向对临体的子弹置若罔闻,自顾看着李宾。“队长,您是知道我的,我没有——我不是敌特!不是!”他的声音难听得如指甲划过黑板。“我只是看见了,看见了罗布泊乃至世界在若干年后要变成的——” “砰!”李宾果断地扣动扳机,这一枪精准地掀飞了这家伙的下颚。小向仅剩的眼睛怨毒地瞪了一眼李宾,身体迅速涨大。 “躲开!”李宾吼道,只见五足蝾螈飞快地扑杀过来,撕开了一名战士的喉咙。杜工和李宾各自寻找掩体连连射击,但这怪物在地下环境如鬼影如深潭,只需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冷不防的,地上于干事的尸体一把扯住了李宾的脚。 “哒哒哒——砰!” 李宾倒也身经百战,第一时间连连开枪将扯住自己的那只死人手打断。然而就在这个当口,从于干事尸体后面飞射而出的蝾螈已经杀到他的面前。随着五四式手枪砰的一声颤鸣,这道魔影在空中转体,似乎终于被击中了一次,嘶嘶叫着向上方逃窜。杜工惊呼一声指向入口,却见中校站在那里,五四式手枪的枪口还在冒着青烟。 “它的身体可以在沼气中移动!”中校喊道,她看见那道魔影消失在半空,顺势就地一个前滚翻,避过飞来的利爪,同时迅速回手开枪。子弹错过怪物的身体,钻入上方的岩层,顿时一股石灰悠悠下落,一道清水从弹着处淌流下来。 李宾见状,抬起九五式步枪向上方扫射,打破头顶的岩层,令暗泉水灌入洞窟,果然不再出现任何异常。五足蝾螈见势不妙,居然攀附洞壁顺着水流上行逃遁,被众人乱枪打成筛子一般,尸体啪的一声坠落在地。 “罗布泊望远镜,是一次成功达成了战略目标的实验性工程。虽然它最终暴露而没能成为我们最后的避难所,但它已经证明了这种工程的合理性和可行性。” 坐在直升机上,普瑞赛斯回头望向千顷黄沙内的洞道,它已经被一个巨大的钢铁舱盖密封了起来。机舱的空间很小,她坐得很不安稳。但它必须被携带,这座未完工的超级计算机将作为乌拉尔望远镜的主机继续为人类发挥余热。 未知时间,乌拉尔山脉。 “普瑞赛斯同志,这是同期撤退到这里的科研军官名册,综合实际上的需要和你本人的申请,你可以指定一名科研军官作为你的助理。”厚厚的一叠图纸堆中,普瑞赛斯抬起头,本来困倦了的紫色眼瞳在接过名册的一瞬显得精神起来。她仔细浏览着名册,反复端详着那些军官的样貌。 “你的提议非常大胆,组织上已经在考虑,以‘列宁’作为这个计划的代号。”加缪夫看了看桌上的图纸。“你还是没放弃完成它?” “不太准确,我想,大概是没放弃改动吧。”普瑞赛斯疲倦地笑了笑。“不过,现在我有十足的信心可以让它运作了。” “在地下试验场,实验这几种机型组合……确实是突破所有现有系统的大胆尝试,我会在我的新岗位上为你提供便利。”加缪夫点点头。“以及,这很不像你的一贯风格,普瑞赛斯同志。” “有时候尝试着跳跃一下,也是科学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普瑞赛斯淡淡一笑,在一名栗色头发的女性中校头像上打了个勾。“不过现在它已经不适合再被叫做OGAS了,叫它什么呢?” “我想,就叫它PRTS吧。” 第48章 棋手小姐植葛(下)【亚叶ryona】 “我最后说一次,把你藏着的药交出来!”沾着泥的军靴遮蔽了视线,她努力呼吸着,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呼吸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了。军刀出鞘的声音滑进了她的耳朵。上校不耐烦地踹着她的头,她昂起脑袋,看着这个旧军人。 “即便对你们的战俘,罗德岛也从未放弃过履行医者的义务。如果还有剩下的医疗资源,不用你逼我也会拿出来。” 她闭上了眼,认知坠入黑暗,为即将到来的死亡预演。 “而既然我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即便你放尽我的血,我也是不会改口的!” 妈妈,对不起,我没法等到你了。 “很好,很好。”上校的声音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却在下一秒倏忽扑向她,将她寻求解脱的灵魂拉入冰冷冷的现实。“来人!把那两个死狗一样的东西抬进来!” “什么——”亚叶心里咯噔一声,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祈祷,在哀诉,不要遇到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但是几个乌萨斯旧军人抬进房间的破门板一下子将她所有的希望粉碎。两名红军战士依然处于昏迷中,凝固在门板上的大片血迹似乎已经干涸,不再往下滴了。上校的军靴在门板间踏过,几乎一个瞬间,军刀狠狠嵌入伤员的左腿,新血顺着满是血污的裤腿流淌。年轻的伤员喉咙里发出咳咳的声音,但似乎这都不足以令他清醒。 “不要!”亚叶悲惨地哭叫着,想去阻止,却被左右的士兵死死抓着赤裸的藕臂。在上校的默许下,他们的裤链故意没有拉上,此时更是单手拎着亚叶,另一只手将生殖器从裤中掏出,剐蹭着女孩的发丝。黏腻的先走液从马眼渗出,同蛇獴姑娘白嫩的脸颊拉出一道道令人呕心的丝线。 一脚踩在刀口,带起痛苦无助、神志不清的呜咽,上校似乎非常享受虐待俘虏。亚叶哭着,喊着。“别打他!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就好!不要,不要……” “抑制剂藏在哪里了?说!”一脚把伤员的身体勾起靠着自己的腿,上校把刀架在伤员的脖子上,对亚叶狞笑着。 “真的……”亚叶哭喊。“真的没有……” 刀光闪动,大血管一下爆裂,残存的血液随着亚叶的惊叫声飞溅得到处都是。上校抄起一旁的马鞭,狠狠抽向亚叶赤裸的身体,一鞭斜斜得从左胸前掠过,亚叶只感觉乳首似乎被抽成两半,火辣辣的痛让她的惨叫声几乎破音。但她无法倒下,她的身体仍被左右的士兵固定着。上校专挑女孩身上柔软的地方下手,胸部和小腹交错的鞭痕一片血肉模糊。亚叶惨叫着,挣扎着,但就是不肯说出半点关于抑制剂的消息。上校脸上的狞笑逐渐被阴霾代替,他扯起了另一个俘虏。 “把他绑在床脚上,给他搓搓脚!”他对两个感染者士兵说。他刻意没有限制这些手下轮奸亚叶,不如说他就是要让她在受玷污的同时看到她关心的一切垮塌下去。两旁的士兵抓住还想为伤员求饶的亚叶,其中一根早已怒涨的阴茎直接伸入她的口腔,另一根则挤开女孩温润柔滑的掌心,逼迫她用手牢牢握住。他们用伤员的安危强迫她主动用嘴巴和手侍奉他们。第三个人则躺倒在地,让亚叶由跪改为坐姿,阴茎从下方插入女孩早已被摧残过的下体。虽然已经被强暴无数次,女孩的阴道却还保持着干燥和紧致,像小嘴一样牢牢吸住柱身,狠狠抽插两下就能感觉那已向敏感屈服的身体变得滋润。他一手牵着蛇獴的尾巴,一手玩弄着搁在一边仍套着踩脚袜的香足,挺动腰部一次次折磨着她温软的穴肉…… “妈的,这婊子夹得真紧,一点也不像被用过!那些贱民真是没用!” “嘴巴也吸得好用力,啊,太爽了!” “喂,我这边也舔一下!” 口中的肉棒高速颤抖,几乎没等亚叶反应过来,恶心到极点的精胺味充斥了口腔。另一根急躁的阴茎顶着脸蛋,亚叶一边绝望地吞咽着精液,忍受着下身和嘴巴同时被强暴的快感和屈辱,一边看着他们把伤员死死绑在木质床脚上,后背紧贴着床,然后脱下伤员的鞋子,拿粗糙的石头在脚后跟磨。用不了几下皮肉就尽数脱落,露出白花花的脚骨,即便这样他们也不停止,反而磨得更加用力。骨头摩擦的簌簌声随着破损的筋膜和骨骼一同掉下,伤员痛得叫破了嗓子。 “不要!”恶臭的阴茎刚刚从嘴里拔出,亚叶不顾唇角往下淌的精丝,咕的吞咽了一口后立刻说道:“折磨我……折磨我就好!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放过他……” “放过他?你想得美!” “这婊子表现得这么激烈,平常没少做病人的姘头吧!给谁治就跟谁上床!” 可恶……最丰为圭臬的医德被这些粗鲁的士兵如此践踏,泪水把女孩脸上的精斑和泪痕冲出了两道沟。当着受刑伤员的面,他们把她向前推倒。身下一个人抽插着女孩一次次被迫高潮的小穴,身后的则在紧实的肠肉里寻求快感。身前的人则跪坐在她面前,淫笑着插入女孩痛呼不已的小嘴。不管是怎样优秀的女孩,到这些丧失人性的士兵的手里却只是泄欲用的雌性;不管是排泄还是进食的器官,在他们面前都不过是一个个肉壶罢了。 “快,给老子好好舔!” 嘴里火热的肉棒一跳一跳的,亚叶感到无数如同活物的白色粘稠有活力地钻进了喉咙,剧烈的恶心令她无比想把胆囊都呕出来,但看到他们把刀夹在痛晕过去的战俘的脖子上,她只能含着泪,张开檀口用上下唇抵住那涂满了唾液和精液的龟头,舌头在坚硬顶端的每一次扫动和舔舐,都让士兵爽得不停吸气,更加粗暴地抓住她的发丝,让她继续舔着那肮脏的棒身。亚叶的泪水和唾液混杂着,胡乱粘在他胯下杂乱的阴毛上,有一两根折断了,被白浊粘在女孩的嘴角,又顺着溢出来的精液懒洋洋地下垂,粘在她精致的下颚。 “草,小穴被操了这么久,还是这么爽!” “好好接住,如果你晕过去,我们就立刻把那家伙的头皮剥下来,哈哈哈……” 坚硬的肉棒高速进出、奸淫,臀肉撞击的声音同俘虏的惨叫声一同发出。隔着一层薄薄的肉壁,一根根许久没发泄过的肉棒捣弄着柔软的腔肉,剧烈的动作几乎将亚叶的盆腔拉伤。然而同时被三个人轮奸也不能让这些士兵满足,他们拉过女孩褐色的发丝缠绕在阴茎上,对着柔软的菲林耳朵撸动着。还有人在她的背上摩擦发泄出来,为了成为战地医师而久经锻炼过的背肌,此时成了精液肆意流淌的领地。突然的,下体和菊穴里的肉棒同时向更深处撞击,几乎顶到肠弯的大龟头同侵略到子宫口的肉冠隔着她的身体几乎会师到一起。刺痛令她尚且娇嫩的子宫高潮并排卵,她能感觉到无数精液被收缩的宫颈带入最珍贵的房间内,预备强暴尚处懵懂的卵子…… 仍然坚挺的肉棒从她被肏到合不拢的双穴拔出,被捅到深处的精液过了好一会才在几根手指的折磨下不情愿地流出。同时她也被口腔里的精子流呛到了,她拼命想吐出来,咳嗽,挣扎着扭动脖子,但换来的是面前士兵简单粗暴的深喉。剩下的精液从打开的食道口一股脑灌进肚子,又有一些黏黏的滑过会厌软骨,呛进了她的气管。窒息引发的剧烈痛苦令她双眼翻白,没注意到身下和身后已经换了人。 又一波强暴和轮奸淹没了她,她只记得在口中的热流再度灌入食道后,自己无力地扑倒在地,感觉浑身已经没有任何一寸肌肤是干净的。他们用过了她的胸部,粘稠肮脏的欲望浸透了女孩温软的乳沟;再把她翻过来,用她的一只足的足弓按摩棒身,另一只裸露的足趾按在睾丸上,享受着少女的足全方面侍奉的快感,然后将精液喷上那双已无任何反抗之力的双腿,在洁白的大腿上把龟头擦拭干净…… 不能晕……不能晕…… 沾满精液的手在地板上无力地抬起,五指间的拉丝垂下去润湿了地上的木茬。亚叶睁开眼睛想看一眼战俘,但是一名刚刚在她的直肠里射精的士兵绕到她的身前,将肠液与精液一股脑抹上她的眼睑。剧烈的腥气带着白浊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她在他们的讥笑声中无力地抓握着,随后双手就被拉起,用她自己的衣服碎片草草抹掉掌心的污物后又抓住了新勃起的阴茎…… 房间里,女孩被强暴的呜咽声逐渐微弱了下去,最后是一声弩响。 埃德蒙克·安德烈耶维奇上校在局面有些失控的时候就退出了房间。他用左手不太熟练地把铁盒里的烟卷好,点燃了放在嘴里。衣冠不整的士兵来向他请示要不要把这个嘴硬的医生一起杀掉,反正她的身子他们已经玩腻了。他不耐烦地说关起来。 “你的病不是源石病。” “你强迫我给你注射阻断剂,断送了那两名士兵的希望。” 做了俘虏的黎博利医生不卑不亢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他恶狠狠地把卷烟扔在地上踩熄。在寒风的呼啸与屋内女孩痛苦含混的呜咽声中,右手的剧痛显得无比清晰。507师209团,日落山谷的那次警戒任务,那时候他还是个右撇子。他还记得内卫组成的阵列在雪地上看起来无比清晰,进而变成血与肉组成的一条线。当肩负战地清扫任务时,他捡起了一个尸块,没注意手套上有破损。 然后他撕裂了,他的痛苦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向外翻着,翻开骨骼,让血管和皮肤像怒放的鲜花。他再也举不起他的战刀,再也无法同忠诚于他的士兵们并肩。他怀揣着军人神圣的荣耀回到师部,请求马翟洛夫师长了结自己。师长却对他说,这是懦夫的举动。 我的病不是源石病。 只要我还在为乌萨斯效力,我就不会患上任何一种病症。 遭遇天灾的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营地外抽烟。在那里,他再一次看到了黑暗。他用左手拔出刀。黑暗围拢了他。 然后他看到了一名内卫,受着重伤,黑雾从面具下流淌出来,将一切变成黑色。 “你是……同伴?不,你不是。”内卫是被气息吸引过来的,他看了一眼他藏在大衣下的右手,失望地叹了口气。 “军人,虽然我们效忠的对象有所区别,但你我都知道,我们都是乌萨斯的子民。” “你要说什么?” “罗德岛在南方的一处村庄设立了诊所,一批药品即将被运送到那里。以及,快走吧,快走吧,让你的军队拔营!快!” 他还是不肯相信内卫的话,但对感染的士兵和他自己的担忧他一直放在心上。更何况,虽然马翟洛夫师长教会了他左手持刀,但他已不再是盛年的他了。最后他选择了离开,那之后不久,身后的谷地传来了天翻地覆的打斗声。回来的斥候说,那里山石崩裂,暗泉从破碎的地表流出来。 他打下了这里,但罗德岛的那批药品在哪呢? 村庄西北约700M处,山路上两辆吉普车趴窝在那里。前面那辆的轮胎已经全部炸开了,后一辆还算完好。一群衣衫褴褛、手持破烂武器的家伙正包围着几个穿墨蓝色制服的人。 “放开我!” “你们要做什么!” 德克萨斯和能天使身上的防辐射罩袍已经撕裂,她们各自被两个穿着破烂的感染者压制着,踢蹬的双腿作战裤上有划破的地方,白皙的肌肤隐隐可见。在这群黑压压的人中央,戴着面罩的博士双枪平举,与为首的人对峙着,局势似乎完全朝对罗德岛不利的一边倾斜了。 “你们要什么?”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男声响起,变声器很好地将博士的情绪掩盖了起来。 “不好意思,你们的车,药品,我们都要带走!”为首者的打扮并不比任何人整洁,他高大的身材有些佝偻,但依然是能俯视棋手小姐的程度。 “还有这两个小妞!”有人淫笑道,这句话在人群里立马掀起一阵欢呼。 博士哑然失笑,胃口太大了吧,全要?她知道自己没太多时间纠缠,必须速战速决。“先前袭击村庄的人就是你们?”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药,留下。人,你们可以走。”为首者说着,对身后喊了一句:“起什么哄,命都没了还他妈想着女人呢?#乌萨斯粗口#!” 后方的盗贼安静下来。 “不错,不错。”博士拍了拍巴掌。“能够在山中逃脱红军的追剿,然后非但不走,还回头伏击我们。” “但是你们差了一点。” 法术从周遭的山顶轰落,草木被引燃吐起熊熊狼烟。本来山顶是盗贼伏击的发动点,但如今他们来到了山谷,形式已经逆转。此时四周都出现了大量红军与罗德岛的联合部队,他们被围在了中间。“找到并剿灭你们很困难,我不得不用自己来引你们出来,果然,这个战略很成功。” “那又怎么样?我们有人质!”为首者飞扑过来,试图劫持博士。博士闪身上了吉普车的车顶,打开罩袍,显露出内侧悬挂的一排源石手雷。她掏出一个,作势要拉开保险。 “放开德克萨斯和能天使投降吧,我也许可以劝说红军收编你们。红军欢迎感染者。又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继续顽抗,那将是你粉身碎骨之前做出的最后一个决定。” 战斗没有持续多久,此地的红军长官跑步前来向博士请示。是先去村庄还是先押走这些匪徒? “你们先带走他们即可,村庄的旧军队自有罗德岛解决。”博士登上一块山石眺望,匪徒里有一个身影突然扑进树林,快速离开了。 “我们这么打,是不是暴露了?”煌担忧地说。 “或许吧。”博士不置可否。头顶,坏家伙号巨大的阴影在渐渐黑下来的天空中一闪而过。 “博士,博士!”一名干员从远处跑来,他扶着膝盖,气喘如牛,却掩盖不住脸上的喜色。 “赫默医生回来了!” “什么?” 赫默是在战斗结束后没多久被发现倒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的。她被担架抬到博士面前时脸上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她用已经哭到嘶哑的嗓子,对博士讲起了后来的事…… 当时,那些士兵把浑身都是精液、奄奄一息的亚叶和赫默关押在一起。赫默虽然也懂医术,但随身已经没任何药剂可用,面对遍体鳞伤的亚叶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尽可能展开翅膀,用膝盖垫着蛇獴姑娘的脑袋,尽可能让她躺得舒服些。 “冷……” “妈妈(乌萨斯语)……” “好孩子,振作,一定要振作。”赫默脱下仅有的外衣盖在亚叶身上,用翅膀尽可能掩盖她的身体。目睹女孩的惨状,想起可能见不到了的伊芙利特,心里酸涩得难以言形,嘴上安慰着,眼泪就止不住落了下来。她用一块破布尽可能地擦掉亚叶身上的精斑和血块,胸腹部交错的伤口红彤彤的,一碰之下还在从那白皙的身体往外泌着血珠…… “喂!不准进!” 门外的士兵嚷道。赫默从低矮的窗户悄悄往外看,是一伙感染了矿石病的村民,她认得这几个感染者青年,因为亚叶经常为他们做义诊,还教过他们认字。而现在,他们中领头的人——赫默记得他叫杨卡——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个精炼源石锭塞给看门的卫兵,脸上露出下流的笑容:“老爷,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几个人……” 领头的卫兵有些犹豫。他的部下对他说:“头儿,别管这些感染者做啥了,那妞儿被我们干了这么久,早就脏透了,给兄弟们干也不合适了,咱看看热闹不好么?” 可恶!赫默一拳擂在墙上,但这一拳是那么无力。房门无情地敞开了,感染者青年们走了进来,他们的目光纷纷瞄准了倒在地板上刚刚睡下的亚叶…… “别碰她!如果你们一定要的话就冲我来!”赫默站起身,奋力挡在他们身前。瘦弱的身体只穿着一件小衣,似乎风一吹就会折断。她自然被他们无情地推翻在地,不仅保护不了亚叶,自己的衣服也要被他们撕扯。看守们从窗户向内看,发出阵阵喝彩…… “你们!你们这群畜牲——啊——”赫默奋力挣扎着,却发现杨卡在背对着窗户给自己使眼色。她的手被扳到一边,什么东西被塞进了手心。她被他掀翻成跪趴的姿势,他从后面贴近她的脖子,看起来是准备强暴。他在她耳边悄悄说:“我们是来救您的,医生!”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 赫默装作把脑袋埋在地上打开了纸条,里面潦草的乌萨斯字迹不好辨认,但她终于还是读懂了,她依然在嘴里骂不绝口,抬头看了一眼围住亚叶的几个青年。他们把她围拢在中间耸动着胯部,她的脑袋被其中一人扳到面前,看起来好似在强吻。但最终她还是对赫默和杨卡这边轻轻点了点头。